第376章第3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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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第376章
八天後, 眾人終於抵達了遺落之城南方群山帶後的黑水湖。
這處黑水湖中魔氣森森，煞氣繚繞，方圓十裏內都沒有絲毫靈氣與靈物, 遠遠望去, 就好像是一潭漆黑粘稠的墨水池子一般。
樓青茗站在湖水邊，將大黑蛋從靈獸袋裏取了出來。
經過二十年不間斷的驅魔水浸泡，大黑蛋內的魔氣還剩下最後一點。
原先她們估計浸泡個十多年、就該將它身上的魔氣完全祛除，但實際上, 它需要的時間卻是要更長一些。
此時的黑水湖上魔氣翻湧，風起浪掀, 沒有看到那只熟悉的魔蛟魂體飛出湖面。
對此，她懷中黑蛋始終平靜，只是通過契約，能夠感受到它心間似乎縈有淡淡的傷感。
樓青茗輕撫了黑蛋兩把，嘆息：“原想故地重游, 卻已物是人非, 權當過來告個別吧。”
說罷，她就將黑蛋交給身後的白幽，自己則抽出無念夜鐮, 看著黑水湖下、酒韻漣漪視線中那一片片蓄勢待發的魔物，以及一張張貪婪的嘴臉。
幾乎是在她將黑蛋交托出去的第一瞬間, 黑水湖下就陡然竄出一片鋪天蓋地的黑影，向著幾人所在就飛襲而來。
樓青茗長鐮一揮, 飛身迎上，長鐮揮割無影，淩厲無比。
只是一道纖細的身影，就牢牢地守住了湖邊屏障, 不讓任何魔獸躍過湖畔一步。
阮媚等靈獸見此，也紛紛迎了上去，助樓青茗一臂之力，只留下抱著藍衡與大黑蛋的白幽站在岸邊。
白幽：“其實我也能打。”
藍衡：“但是那幾個小的抱著，沒有你舒服。”
白幽：……此話真是該死的有道理。
眼見戰況膠著，之後又有數道獸影自黑水湖中躍起，向樓青茗攻去。
其中最引人註目的，是一只通體漆黑的大蛇，它趁著湖畔的亂鬥之際，就往抱著大黑蛋的白幽飛沖而去。
樓青茗適時回頭，雙色異火倏然放出，伴隨著強勁的金色道韻一起，劈向黑蛇大張的蛇嘴。
如此突然的攻襲下，黑蛇雖身姿靈活地勉強躲過，卻還是劃破了它身側的大片蛇鱗。
“腦袋不用亂抖，你的對手是我！”樓青茗嗤聲挑釁。
“嘶嘶嘶！”
黑蛇氣怒地吐著蛇信，張開血盆大口就向樓青茗一口吞去。
白幽將手中的藤鞭往回收了收，不由輕嘖：“這架勢，明顯沒有腦子。”
藍衡則無趣地闔上眼皮：“急著送死的蠢玩意兒。”
白幽見他表情，好奇道：“前輩，您似乎對結果一點也不擔心？”
藍衡輕哼：“這有何可擔心的？！就這群臭蛇爛蝦，放在我全盛時期，根本就不夠我一個指頭碾的，現在雖然已經打不太過，但基本的眼力卻還是有的。”
白幽連連頷首，還不待拍出兩聲馬屁，就聽他又補充，“而且，我在充魚秘境的這二十年，也並非呆在原地不動。粉紅峽谷的戰鬥我也曾回朔看過，那丫頭實力不弱，二十年前是這樣，二十年後只會更強。
“就這只黑蛇，實力還沒有那只萬眼毒獸強，對她來說沒有困難，最多就是練練筋骨。”
白幽眉梢微動，眼見著這位前輩又闔上了眼睛，開始小憩，他想了想，從儲物袋取出一串果子，摘下一枚放入他的口中。
見藍衡睜眼詫異地看他，白幽動作一頓，出聲解釋：“我看您幾乎沒怎麽進食，是不用吃嗎？”
藍衡默默地將口中的果子嚼了下去，不悅嗤道：“那你餵鳥食呢，就給這點。”
白幽：……沒錯啊，他就是在餵鳥食。
黑水湖上，在樓青茗一行的強力反擊下，不斷有魔獸的屍體從空中落下，噗通噗通地就好像是下餃子一般。
作為主要戰力的樓青茗，在道韻以及雙色異火的加持下，幾乎沒費多少時間，就在與黑蛇的戰鬥中占據上風。
在身上又有一片蛇鱗被道韻刮落，空中逐漸彌漫出被雙重異火炙烤的蛇肉香氣後，黑蛇含恨瞪了眼前的女修一眼，之後長尾一甩，就身形靈活地要往下方的黑水湖裏鉆。
然而它算盤打得好，樓青茗卻完全沒給它機會。
無處不在的道韻與異火，阻斷了它逃離的路線，並在它準備強退時，直接用道韻結界將之完全兜住，徹底斬斷了它的退路。
失去了黑水湖的逃匿地點，黑蛇憤起發狂，想要臨死一擊，但在這絕對的實力下，卻仍是沒能堅持多長時間，就完全敗退，被樓青茗一記長鐮斬成兩段。
等樓青茗又與金卷幾個將剩餘的魔獸全部清繳完，她便與大家一起站在空中，看著這漂浮了一整個黑水湖的魔獸屍身，開口：“開裝吧，一個都別浪費。”
阮媚興奮頷首：“對對對，這些東西在任務堂收購，可是需要花費不少貢獻點呢。”
“收收收，一個都不留。”
說著，大家就人手一個儲物袋，紛紛躍入黑水湖，開始裝納那些個魔獸屍體。
等到最後，銀寶幾個甚至還幹脆鉆入了黑水湖底，四處搜羅漏網之魚，想要一網打盡。
藍衡在湖畔靜靜地圍觀了一會兒，不解詢問：“這些個東西，收起來是有什麽用嗎？”
若是妖獸的屍身，還能收起來回去添做烤肉，但是這些可都是魔獸。
白幽抱著藍衡和大黑蛋，一邊也幫忙拾取岸上的部分，一邊與他解釋：“因為我們還養了一只饕餮，這些帶回去，可以給它加餐。”
藍衡：“……這些能夠？！”
“聊勝於無。”
“……別的暫且不論，但你們確實勇氣可嘉。”
饕餮也能養？！
這還有一只大風血脈的寒鴉，和無相錦雞？！
他只想說，怪不得這位能讓鳳君重塑肉身成功呢，賺錢能力竟然這麽強悍！
至於為何不說有錢，他只從一直抱著他的這位白幽身上不經意滑過的畫面就知，這丫頭可真不算是有錢。
等眾人將黑水湖內的魔獸屍身都撿拾幹凈，阮媚就開玩笑道：“茗茗你說，這裏的魔氣這樣充裕，會不會還有魔族也跟著一起混進來？！”
樓青茗就笑：“大概率是不會了，即便混進來了，估計也是小心行事，不會再往我身邊跑。”
上次在金童秘境，魔族的損失那樣慘重，只要不是他們腦袋抽了，這次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而且，她的墨蓮鐲還在那位魔族老者的手中呢。
如果他們當真要釣自己，只需有墨蓮鐲在手，其他的完全無需布置更多。
阮媚想想也是，它看著樓青茗將所有儲物袋內的魔獸屍體都匯入一枚，又不由嘆息：“乖寶的胃口那樣大，現在一整日的窩在墨蓮鐲內沒吃的，我都怕它將既明給吞了。”
旁邊的銀寶聽到，突然就厚重地噗了一聲，慢騰騰開口：“如果它不嫌硌牙。”
樓青茗抱著大黑蛋又去黑水湖內游了幾圈，直到感覺大黑蛋將湖底的環境看得差不多了，才浮出水面，開口：“既然看完了，那咱們就該走了。”
大黑蛋在她懷中微晃悠了兩下，便靜止不動。
樓青茗察覺到它的情緒，輕拍了拍它兩，就將之收入靈獸袋，再次泡至驅魔水中。
之後，她周身異火一放，將身上的水分瞬間烤幹，一邊對著水鏡、讓玉冠整理發型，一邊道：“藍衡前輩，咱們接下來該往哪個方向走。”
藍衡：“往西，一路往西，走到盡頭。”
樓青茗回憶著充魚秘境的地圖位置，恍然開口：“在斑點截脈湖？！竟然是那裏。”
早在初次了解充魚秘境的地圖時，她就對這裏的兩處地方頗感興趣。
一處是楔形谷，另外一處，則就是這個斑點截脈湖。
究其原因，乃因這兩處地點是整個充魚秘境內，唯二適合佛修歷練的地點。
上一次，樓青茗因為要去粉紅峽谷尋找陳奇，故而之後連糾結都沒有，直接去了距離粉紅峽谷較近的楔形谷。
而這一次，即便沒有發生藍衡這件意外，她原也是想要去斑點截脈湖。
“那咱們就直接去那邊。”
“藍衡前輩，您知道藏在那裏的是條什麽魚嗎？”
藍衡搖頭：“這個我還當真不知，畢竟那裏我進不去。”
“為何？”
“因為那裏禪意繁盛，設有超度陣法，我之前造成的殺孽太多，因果過重，一旦進去，就會遭受如萬火灼身之苦。”
他知道，這處設計肯定是專門針對他的。
但他做都做了，更是從未曾後悔過，大不了就是涅盤重來，因果盡消，拋卻此世所有記憶。
然而，記憶這東西可以消弭，仇人的名單卻不能消失！
他都將它們一個個地記在體內空間裏，留給以後的自己銘記。
“咱們現在就先行契約，到時我在你的靈獸袋裏躲著，等你進了斑點截脈湖的內部，我再給你分析引路。”
樓青茗對此自然沒有意見。
現在這處黑水湖因為暫時被她們清理過一遍的緣故，很是安全，她也就沒有挪地，只是熟練地在周圍布上隔絕陣法與隱息陣法，就自指尖逼出一滴精血，開始與藍衡契約。
契約內容出於尊重藍衡的緣故，是由對方擬定的。
樓青茗探入神識，將這份契約從頭到尾閱讀到尾，確定這是一份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標準平等契約，也就放心地將神識探入，表示認可。
幾乎就在一瞬之間，空中懸浮的契約符文就光芒一閃，將她們兩個的精血和神識完全包裹，之後就一分為二，各自鉆入她們的識海之中。
也是此時，樓青茗才確切地了解到這位藍衡前輩的身體狀況。
若要描述，就是非常糟糕。
不止是壽數，還有萬眼毒獸百萬年下來的毒素侵蝕，讓藍衡的體內出現大片的衰敗與毒素侵染。
佛洄禪書嘆息：“如此狀態，已是當真註定死局，非涅盤不可解。”
而看藍衡的表情，相信他對此也是有所預料。
在她對面，藍衡對於樓青茗精血中反饋過來的信息也是有些驚訝：“原來佛洄禪書竟是在你這裏啊，這也是緣分。”
他與賀樓鳳君契約時，賀樓氏族的皇宮早就被從海荊小世界割裂出去。他對於這位曾經被上下兩界做為爭奪對象的半仙器，只是耳聞，卻從未見過。
雖然彼時的修真界一直都在說，賀樓氏是死於小兒抱金，擁有之物太過貴重與顯眼。
但經過之後他與賀樓鳳君的分析，卻認為是另有原因，佛洄禪書只是幕後之人用來動手之前，所隨意立下的一個名目而已，只是具體原因，哪怕之後經過他五千年的探索，也依舊不得而知。
佛洄禪書輕笑，將聲音直接顯露在外：“就你這身體，也是難得堅持到了現在。”
藍衡輕咳了幾聲，就用翅膀捂住胸口，笑道：“沒辦法，如果能夠涅盤，我早就涅了，但現在我這不是心願未了嘛。”
“哦？不知你還有何心願？”
藍衡：“當然是因為鳳君。”
白幽詫異：“您想見她？是確認她的安全嗎？”若是這樣，就太讓人感動了。
藍衡頷首：“當然，而且不止。”
白幽：“怎麽說？”
藍衡：“我想罵她！每過一年，我都感覺自己心間又多積累了幾許火氣，想出幾句能夠罵她的話！這些話我都憋了百萬年了，不罵她都不足以平我心忿！
“如果我不能見到她以後再涅盤，我恐怕會被這一肚子的話生生憋死，死不瞑目。”
畢竟等再次醒來，他就已經算不得他了。
眾人：……
原先他們覺得鳳君老祖看到這位曾經的契約妖修後，該是會驚喜的，尤其藍衡還在之後為她報了大半的仇，解救了面首。
但現在聽到這位藍鵠的宏偉願望，他們又開始不確定起來。
藍衡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酒韻蓮體的精血入體，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他身體的不適。
他愜意地瞇起眼睛：“我先休息一下，養養精神，等你們到了那邊，記得叫我。”
樓青茗訥訥應聲：“好。”
等藍衡鉆入靈獸袋後，幾人面面相覷。
白幽遲疑開口：“總歸都是要見的，等到出去以後，記得及時在老祖身邊布好隔音結界，別讓老祖在外面丟臉。”
金卷的想法就比較粗暴：“他現在的實力到底不剩多少，我覺得咱們可以先堵住他的嘴，等他們上了飛舟以後再談。”
樓青茗好笑扶額：“我現在算是理解了，為何鳳君老祖之前非常肯定，她的這只契約靈獸早就另尋他主了。”
就藍衡這樣一個喜歡以罵代愛的脾性，再配上他那張習慣性挑三揀四、左右看不順眼的毒舌嘴巴，鳳君老祖沒有這樣的誤解才怪。
“走吧走吧，咱們抓緊時間。”
“對對對，這個充魚秘境的開啟時間可沒有金童秘境長，咱們邊走邊說。”
*
在樓青茗等人一路向著斑點截脈湖前進時，手握沈灰漁傳音玉簡的虞家幾人，也成功聯系到了沈灰漁，並與她成功匯合。
事實上，原本他們能夠匯合的時間更快，但因為沈灰漁比較緊張，對自己所在的位置稍微撒了個謊，這才讓匯合時間往後拖延了數天。
等她見到虞家的眾人後，還不待開口，就先被堵住了話頭。
“沈灰漁，當初略農到底是怎樣隕落的，是誰動的手，當時都發生了什麽？你是不是全部知道？！”
“作為上次秘境開啟時唯一的存活者，你必須得給我們好好說說。”
“我們希望你能和我們坦誠，略農的母親現在就在充魚秘境外等著。”
一連番的話語詢問，成功讓沈灰漁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幾人口中的意思，詫異開口：“虞哥哥死了嗎？！”
幾位虞氏族人差點被她的反應氣樂：“當然，他的靈魂玉簡已然碎，已經隕落！”
“你不要告訴我們，你竟完全不知。”
沈灰漁的面色瞬轉蒼白，脫口而出：“怎麽可能？！如果虞哥哥已經死了，那這二十年間與我一直待在這充魚秘境中的，又是哪一個？！”
“不可能！”
“可能啊，我還親眼看到他放出了千斬鎏金焰，我才相信的。”
幾位虞氏族人面面相覷，後又一齊搖頭：“不可能！”
“略書已經死了，他儲物袋內的東西都已經在外面流傳開了。”
“你若是當真見到了，那也是個假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成功讓沈灰漁變了臉色。
她想了想之前的“虞略農”，在兩人私下相處時，他的脾氣絕對不算好，經常性反覆無常，態度也相當嗜血與陰鷙，只是會做表面功夫；
而這一個，則除了嘴毒，對她裏外都看不上眼，一個動作能挑出一百零八個刺以外，竟是對她再也沒有做出過其他過分動作。
沈灰漁恍惚中已然知曉了答案。
她半垂著眼睫，掩飾著眼底山洞的眸光，半晌擡眼，已是極力證明清白的焦急神色：“我可以立心魔誓言，我之前在充魚秘境的這二十年，確實是與虞哥哥待在一起，再或者，起碼是與虞哥哥面貌一致的人。在你們到來之前，我一直都以為那人就是虞哥哥的。”
虞家幾人對視了一眼，而後虞略憲開口：“此事之後再說，你先說剛才的問題，當初是誰對虞略農他們動的手？”
沈灰漁悲戚並恍惚地看著幾人，連連點頭：“我知道的，是臻荒衣，就是那個蕩虛谷的陣師動的手，是他殺的虞家其他人。”
虞略憲失口：“臻荒衣？！竟然是他？！”
“怪不得他對我們盡是搪塞，之後再也不肯給我們提供線索。”
“原我還以為是不是咱們問得多了，問得他煩了，沒想到竟是因為這？！”
“竟是他殺的略農他們，憑的什麽，是陣嗎？！”
“可是為何？”
接收到大家探問的目光，沈灰漁連忙解釋：“因為他說，虞哥哥使用的那把碧炎劍，是用他母親的肉身與靈魂祭煉而成。虞哥哥明知道這一點，卻還總拿這把劍在各種地方不經意地刺他眼睛。
“甚至還假模假樣地用他母親的線索，來交換他做陣師，想要看他為他所用，實在過分。”
虞略憲等人：……
換言之，原本臻荒衣還沒尋到適合動手的機會，但虞略農偏偏就為了在臻荒衣身上多薅一把羊毛，想看他仿佛傻子一樣被耍，卻在對方手中被斷送了性命。
對此眾人也是一陣默然。
因為虞家邪器修的名聲，他們這批人近些年也是見證了各類風雨，經歷了各種低谷，沒想到虞略農等人的隕落，竟也是與這有關。
也不知虞芳海太上長老知道，是她給虞略農的那把劍才害得他隕落，心中會是如何作想？！
“具體經過你再與我們說一遍。”
“好。”
等沈灰漁就將當時的具體情況給幾人說了一遍，眾人已基本斷定，兇手就是臻荒無疑。
“臻荒衣那小子肯定就在這秘境內。”
“出去之後能不能堵到他還不一定，但是在這秘境內，即便他死了也是白死。”
“咱們現在就去找人？”
“但太上長老有過囑咐，應以自身安全為主，不要意氣用事。”
眾人短暫地沈默了一會兒，虞略憲道：“那就先去歷練，之後若是遇到再說。”
“遇到了就是仇人相見，我就不信在沒有陣法的幫助下，他會將咱們這群人也都宰了。”
“沒錯。”
沈灰漁見大家已經迅速轉移了目標，不再對她盤問，也是松出一口氣。
等她跟著大家一起動身歷練時，忍不住地又回頭往遺落之城方向看了一眼。
心中暗暗思忖：如果那個人不是虞哥哥，那他到底是誰？！
*
斑點截脈湖位於充魚秘境的最西側，距離黑水湖頗有一段距離。
在樓青茗等人趕往斑點截脈湖的路上，好巧不巧的，她們又再次遇到了熟人。
“無法道友。”遠遠的，樓青茗就站在飛鐮上向對方招呼。
石林壁上，一位身姿修長、艷麗俊美的和尚應聲回頭，向樓青茗展顏一笑：“樓道友。”
他手執金剛杵，在石壁上又輕敲了幾下，敲下幾片薄若脆餅的薄片，將之小心地收入儲物袋後，才自上方輕身落下。
一身潔白如雪的佛衣，身姿挺拔，當他噙笑走來，美.艷不可方物。
樓青茗在心中讚嘆了兩聲，還不等多欣賞一會兒，就覺手指又差點被莫辭的白刺玫戒指給絞斷。
她抽了抽嘴角，將手往袖中攏了攏，向無法笑道：“無法道友，沒想到我們竟是又遇見了。”
無法就笑：“因為上一次我去了楔形谷，故而此番自然要去斑點截脈湖。”
樓青茗挑眉：“那看來就是巧了，我們再次順路。”
她面上的表情鎮定，袖中的手指卻沒忍住又輕輕顫了顫。
樓青茗在心中不由暗嘖：這你就過分了啊！
連這種醋都吃，她現在就是單純的欣賞好不好？！過眼不過心啊。
仙界，莫辭看著手中已經亮了兩枚花瓣的白刺玫戒指，看著它的指環在自己指間反覆不間斷地收縮，眸色逐漸暗沈下來。
“路邊的野花何其多，哪朵能有我美？！”
不，或許應該說，哪朵能有他曾經美？！
對著手指上躁動的戒指又盯了一會兒，莫辭倏然起身，來到了隔壁，將正嘗試用海鮮釀酒的竇八鑫給一把拎起：“幫我看看，現在正在你幹娘身邊的，都是哪個男修？”
竇八鑫不想去看，他的海鮮酒還沒釀好。
但在強拳之下，他又不得不低頭，最後只能盤膝在地，含恨掐出一連串的指訣。
半晌，等他終於聯系上下界的分魂，獲取到對方近期的記憶後，不由輕咦出聲：“喲，還就這麽趕巧了，你的情敵剛好過來找我的分魂！”
“這臉長得嘖嘖嘖，還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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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天後, 眾人終於抵達了遺落之城南方群山帶後的黑水湖。
這處黑水湖中魔氣森森，煞氣繚繞，方圓十裏內都沒有絲毫靈氣與靈物, 遠遠望去, 就好像是一潭漆黑粘稠的墨水池子一般。
樓青茗站在湖水邊，將大黑蛋從靈獸袋裏取了出來。
經過二十年不間斷的驅魔水浸泡，大黑蛋內的魔氣還剩下最後一點。
原先她們估計浸泡個十多年、就該將它身上的魔氣完全祛除，但實際上, 它需要的時間卻是要更長一些。
此時的黑水湖上魔氣翻湧，風起浪掀, 沒有看到那只熟悉的魔蛟魂體飛出湖面。
對此，她懷中黑蛋始終平靜，只是通過契約，能夠感受到它心間似乎縈有淡淡的傷感。
樓青茗輕撫了黑蛋兩把，嘆息：“原想故地重游, 卻已物是人非, 權當過來告個別吧。”
說罷，她就將黑蛋交給身後的白幽，自己則抽出無念夜鐮, 看著黑水湖下、酒韻漣漪視線中那一片片蓄勢待發的魔物，以及一張張貪婪的嘴臉。
幾乎是在她將黑蛋交托出去的第一瞬間, 黑水湖下就陡然竄出一片鋪天蓋地的黑影，向著幾人所在就飛襲而來。
樓青茗長鐮一揮, 飛身迎上，長鐮揮割無影，淩厲無比。
只是一道纖細的身影，就牢牢地守住了湖邊屏障, 不讓任何魔獸躍過湖畔一步。
阮媚等靈獸見此，也紛紛迎了上去，助樓青茗一臂之力，只留下抱著藍衡與大黑蛋的白幽站在岸邊。
白幽：“其實我也能打。”
藍衡：“但是那幾個小的抱著，沒有你舒服。”
白幽：……此話真是該死的有道理。
眼見戰況膠著，之後又有數道獸影自黑水湖中躍起，向樓青茗攻去。
其中最引人註目的，是一只通體漆黑的大蛇，它趁著湖畔的亂鬥之際，就往抱著大黑蛋的白幽飛沖而去。
樓青茗適時回頭，雙色異火倏然放出，伴隨著強勁的金色道韻一起，劈向黑蛇大張的蛇嘴。
如此突然的攻襲下，黑蛇雖身姿靈活地勉強躲過，卻還是劃破了它身側的大片蛇鱗。
“腦袋不用亂抖，你的對手是我！”樓青茗嗤聲挑釁。
“嘶嘶嘶！”
黑蛇氣怒地吐著蛇信，張開血盆大口就向樓青茗一口吞去。
白幽將手中的藤鞭往回收了收，不由輕嘖：“這架勢，明顯沒有腦子。”
藍衡則無趣地闔上眼皮：“急著送死的蠢玩意兒。”
白幽見他表情，好奇道：“前輩，您似乎對結果一點也不擔心？”
藍衡輕哼：“這有何可擔心的？！就這群臭蛇爛蝦，放在我全盛時期，根本就不夠我一個指頭碾的，現在雖然已經打不太過，但基本的眼力卻還是有的。”
白幽連連頷首，還不待拍出兩聲馬屁，就聽他又補充，“而且，我在充魚秘境的這二十年，也並非呆在原地不動。粉紅峽谷的戰鬥我也曾回朔看過，那丫頭實力不弱，二十年前是這樣，二十年後只會更強。
“就這只黑蛇，實力還沒有那只萬眼毒獸強，對她來說沒有困難，最多就是練練筋骨。”
白幽眉梢微動，眼見著這位前輩又闔上了眼睛，開始小憩，他想了想，從儲物袋取出一串果子，摘下一枚放入他的口中。
見藍衡睜眼詫異地看他，白幽動作一頓，出聲解釋：“我看您幾乎沒怎麽進食，是不用吃嗎？”
藍衡默默地將口中的果子嚼了下去，不悅嗤道：“那你餵鳥食呢，就給這點。”
白幽：……沒錯啊，他就是在餵鳥食。
黑水湖上，在樓青茗一行的強力反擊下，不斷有魔獸的屍體從空中落下，噗通噗通地就好像是下餃子一般。
作為主要戰力的樓青茗，在道韻以及雙色異火的加持下，幾乎沒費多少時間，就在與黑蛇的戰鬥中占據上風。
在身上又有一片蛇鱗被道韻刮落，空中逐漸彌漫出被雙重異火炙烤的蛇肉香氣後，黑蛇含恨瞪了眼前的女修一眼，之後長尾一甩，就身形靈活地要往下方的黑水湖裏鉆。
然而它算盤打得好，樓青茗卻完全沒給它機會。
無處不在的道韻與異火，阻斷了它逃離的路線，並在它準備強退時，直接用道韻結界將之完全兜住，徹底斬斷了它的退路。
失去了黑水湖的逃匿地點，黑蛇憤起發狂，想要臨死一擊，但在這絕對的實力下，卻仍是沒能堅持多長時間，就完全敗退，被樓青茗一記長鐮斬成兩段。
等樓青茗又與金卷幾個將剩餘的魔獸全部清繳完，她便與大家一起站在空中，看著這漂浮了一整個黑水湖的魔獸屍身，開口：“開裝吧，一個都別浪費。”
阮媚興奮頷首：“對對對，這些東西在任務堂收購，可是需要花費不少貢獻點呢。”
“收收收，一個都不留。”
說著，大家就人手一個儲物袋，紛紛躍入黑水湖，開始裝納那些個魔獸屍體。
等到最後，銀寶幾個甚至還幹脆鉆入了黑水湖底，四處搜羅漏網之魚，想要一網打盡。
藍衡在湖畔靜靜地圍觀了一會兒，不解詢問：“這些個東西，收起來是有什麽用嗎？”
若是妖獸的屍身，還能收起來回去添做烤肉，但是這些可都是魔獸。
白幽抱著藍衡和大黑蛋，一邊也幫忙拾取岸上的部分，一邊與他解釋：“因為我們還養了一只饕餮，這些帶回去，可以給它加餐。”
藍衡：“……這些能夠？！”
“聊勝於無。”
“……別的暫且不論，但你們確實勇氣可嘉。”
饕餮也能養？！
這還有一只大風血脈的寒鴉，和無相錦雞？！
他只想說，怪不得這位能讓鳳君重塑肉身成功呢，賺錢能力竟然這麽強悍！
至於為何不說有錢，他只從一直抱著他的這位白幽身上不經意滑過的畫面就知，這丫頭可真不算是有錢。
等眾人將黑水湖內的魔獸屍身都撿拾幹凈，阮媚就開玩笑道：“茗茗你說，這裏的魔氣這樣充裕，會不會還有魔族也跟著一起混進來？！”
樓青茗就笑：“大概率是不會了，即便混進來了，估計也是小心行事，不會再往我身邊跑。”
上次在金童秘境，魔族的損失那樣慘重，只要不是他們腦袋抽了，這次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而且，她的墨蓮鐲還在那位魔族老者的手中呢。
如果他們當真要釣自己，只需有墨蓮鐲在手，其他的完全無需布置更多。
阮媚想想也是，它看著樓青茗將所有儲物袋內的魔獸屍體都匯入一枚，又不由嘆息：“乖寶的胃口那樣大，現在一整日的窩在墨蓮鐲內沒吃的，我都怕它將既明給吞了。”
旁邊的銀寶聽到，突然就厚重地噗了一聲，慢騰騰開口：“如果它不嫌硌牙。”
樓青茗抱著大黑蛋又去黑水湖內游了幾圈，直到感覺大黑蛋將湖底的環境看得差不多了，才浮出水面，開口：“既然看完了，那咱們就該走了。”
大黑蛋在她懷中微晃悠了兩下，便靜止不動。
樓青茗察覺到它的情緒，輕拍了拍它兩，就將之收入靈獸袋，再次泡至驅魔水中。
之後，她周身異火一放，將身上的水分瞬間烤幹，一邊對著水鏡、讓玉冠整理發型，一邊道：“藍衡前輩，咱們接下來該往哪個方向走。”
藍衡：“往西，一路往西，走到盡頭。”
樓青茗回憶著充魚秘境的地圖位置，恍然開口：“在斑點截脈湖？！竟然是那裏。”
早在初次了解充魚秘境的地圖時，她就對這裏的兩處地方頗感興趣。
一處是楔形谷，另外一處，則就是這個斑點截脈湖。
究其原因，乃因這兩處地點是整個充魚秘境內，唯二適合佛修歷練的地點。
上一次，樓青茗因為要去粉紅峽谷尋找陳奇，故而之後連糾結都沒有，直接去了距離粉紅峽谷較近的楔形谷。
而這一次，即便沒有發生藍衡這件意外，她原也是想要去斑點截脈湖。
“那咱們就直接去那邊。”
“藍衡前輩，您知道藏在那裏的是條什麽魚嗎？”
藍衡搖頭：“這個我還當真不知，畢竟那裏我進不去。”
“為何？”
“因為那裏禪意繁盛，設有超度陣法，我之前造成的殺孽太多，因果過重，一旦進去，就會遭受如萬火灼身之苦。”
他知道，這處設計肯定是專門針對他的。
但他做都做了，更是從未曾後悔過，大不了就是涅盤重來，因果盡消，拋卻此世所有記憶。
然而，記憶這東西可以消弭，仇人的名單卻不能消失！
他都將它們一個個地記在體內空間裏，留給以後的自己銘記。
“咱們現在就先行契約，到時我在你的靈獸袋裏躲著，等你進了斑點截脈湖的內部，我再給你分析引路。”
樓青茗對此自然沒有意見。
現在這處黑水湖因為暫時被她們清理過一遍的緣故，很是安全，她也就沒有挪地，只是熟練地在周圍布上隔絕陣法與隱息陣法，就自指尖逼出一滴精血，開始與藍衡契約。
契約內容出於尊重藍衡的緣故，是由對方擬定的。
樓青茗探入神識，將這份契約從頭到尾閱讀到尾，確定這是一份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標準平等契約，也就放心地將神識探入，表示認可。
幾乎就在一瞬之間，空中懸浮的契約符文就光芒一閃，將她們兩個的精血和神識完全包裹，之後就一分為二，各自鉆入她們的識海之中。
也是此時，樓青茗才確切地了解到這位藍衡前輩的身體狀況。
若要描述，就是非常糟糕。
不止是壽數，還有萬眼毒獸百萬年下來的毒素侵蝕，讓藍衡的體內出現大片的衰敗與毒素侵染。
佛洄禪書嘆息：“如此狀態，已是當真註定死局，非涅盤不可解。”
而看藍衡的表情，相信他對此也是有所預料。
在她對面，藍衡對於樓青茗精血中反饋過來的信息也是有些驚訝：“原來佛洄禪書竟是在你這裏啊，這也是緣分。”
他與賀樓鳳君契約時，賀樓氏族的皇宮早就被從海荊小世界割裂出去。他對於這位曾經被上下兩界做為爭奪對象的半仙器，只是耳聞，卻從未見過。
雖然彼時的修真界一直都在說，賀樓氏是死於小兒抱金，擁有之物太過貴重與顯眼。
但經過之後他與賀樓鳳君的分析，卻認為是另有原因，佛洄禪書只是幕後之人用來動手之前，所隨意立下的一個名目而已，只是具體原因，哪怕之後經過他五千年的探索，也依舊不得而知。
佛洄禪書輕笑，將聲音直接顯露在外：“就你這身體，也是難得堅持到了現在。”
藍衡輕咳了幾聲，就用翅膀捂住胸口，笑道：“沒辦法，如果能夠涅盤，我早就涅了，但現在我這不是心願未了嘛。”
“哦？不知你還有何心願？”
藍衡：“當然是因為鳳君。”
白幽詫異：“您想見她？是確認她的安全嗎？”若是這樣，就太讓人感動了。
藍衡頷首：“當然，而且不止。”
白幽：“怎麽說？”
藍衡：“我想罵她！每過一年，我都感覺自己心間又多積累了幾許火氣，想出幾句能夠罵她的話！這些話我都憋了百萬年了，不罵她都不足以平我心忿！
“如果我不能見到她以後再涅盤，我恐怕會被這一肚子的話生生憋死，死不瞑目。”
畢竟等再次醒來，他就已經算不得他了。
眾人：……
原先他們覺得鳳君老祖看到這位曾經的契約妖修後，該是會驚喜的，尤其藍衡還在之後為她報了大半的仇，解救了面首。
但現在聽到這位藍鵠的宏偉願望，他們又開始不確定起來。
藍衡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酒韻蓮體的精血入體，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他身體的不適。
他愜意地瞇起眼睛：“我先休息一下，養養精神，等你們到了那邊，記得叫我。”
樓青茗訥訥應聲：“好。”
等藍衡鉆入靈獸袋後，幾人面面相覷。
白幽遲疑開口：“總歸都是要見的，等到出去以後，記得及時在老祖身邊布好隔音結界，別讓老祖在外面丟臉。”
金卷的想法就比較粗暴：“他現在的實力到底不剩多少，我覺得咱們可以先堵住他的嘴，等他們上了飛舟以後再談。”
樓青茗好笑扶額：“我現在算是理解了，為何鳳君老祖之前非常肯定，她的這只契約靈獸早就另尋他主了。”
就藍衡這樣一個喜歡以罵代愛的脾性，再配上他那張習慣性挑三揀四、左右看不順眼的毒舌嘴巴，鳳君老祖沒有這樣的誤解才怪。
“走吧走吧，咱們抓緊時間。”
“對對對，這個充魚秘境的開啟時間可沒有金童秘境長，咱們邊走邊說。”
*
在樓青茗等人一路向著斑點截脈湖前進時，手握沈灰漁傳音玉簡的虞家幾人，也成功聯系到了沈灰漁，並與她成功匯合。
事實上，原本他們能夠匯合的時間更快，但因為沈灰漁比較緊張，對自己所在的位置稍微撒了個謊，這才讓匯合時間往後拖延了數天。
等她見到虞家的眾人後，還不待開口，就先被堵住了話頭。
“沈灰漁，當初略農到底是怎樣隕落的，是誰動的手，當時都發生了什麽？你是不是全部知道？！”
“作為上次秘境開啟時唯一的存活者，你必須得給我們好好說說。”
“我們希望你能和我們坦誠，略農的母親現在就在充魚秘境外等著。”
一連番的話語詢問，成功讓沈灰漁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幾人口中的意思，詫異開口：“虞哥哥死了嗎？！”
幾位虞氏族人差點被她的反應氣樂：“當然，他的靈魂玉簡已然碎，已經隕落！”
“你不要告訴我們，你竟完全不知。”
沈灰漁的面色瞬轉蒼白，脫口而出：“怎麽可能？！如果虞哥哥已經死了，那這二十年間與我一直待在這充魚秘境中的，又是哪一個？！”
“不可能！”
“可能啊，我還親眼看到他放出了千斬鎏金焰，我才相信的。”
幾位虞氏族人面面相覷，後又一齊搖頭：“不可能！”
“略書已經死了，他儲物袋內的東西都已經在外面流傳開了。”
“你若是當真見到了，那也是個假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成功讓沈灰漁變了臉色。
她想了想之前的“虞略農”，在兩人私下相處時，他的脾氣絕對不算好，經常性反覆無常，態度也相當嗜血與陰鷙，只是會做表面功夫；
而這一個，則除了嘴毒，對她裏外都看不上眼，一個動作能挑出一百零八個刺以外，竟是對她再也沒有做出過其他過分動作。
沈灰漁恍惚中已然知曉了答案。
她半垂著眼睫，掩飾著眼底山洞的眸光，半晌擡眼，已是極力證明清白的焦急神色：“我可以立心魔誓言，我之前在充魚秘境的這二十年，確實是與虞哥哥待在一起，再或者，起碼是與虞哥哥面貌一致的人。在你們到來之前，我一直都以為那人就是虞哥哥的。”
虞家幾人對視了一眼，而後虞略憲開口：“此事之後再說，你先說剛才的問題，當初是誰對虞略農他們動的手？”
沈灰漁悲戚並恍惚地看著幾人，連連點頭：“我知道的，是臻荒衣，就是那個蕩虛谷的陣師動的手，是他殺的虞家其他人。”
虞略憲失口：“臻荒衣？！竟然是他？！”
“怪不得他對我們盡是搪塞，之後再也不肯給我們提供線索。”
“原我還以為是不是咱們問得多了，問得他煩了，沒想到竟是因為這？！”
“竟是他殺的略農他們，憑的什麽，是陣嗎？！”
“可是為何？”
接收到大家探問的目光，沈灰漁連忙解釋：“因為他說，虞哥哥使用的那把碧炎劍，是用他母親的肉身與靈魂祭煉而成。虞哥哥明知道這一點，卻還總拿這把劍在各種地方不經意地刺他眼睛。
“甚至還假模假樣地用他母親的線索，來交換他做陣師，想要看他為他所用，實在過分。”
虞略憲等人：……
換言之，原本臻荒衣還沒尋到適合動手的機會，但虞略農偏偏就為了在臻荒衣身上多薅一把羊毛，想看他仿佛傻子一樣被耍，卻在對方手中被斷送了性命。
對此眾人也是一陣默然。
因為虞家邪器修的名聲，他們這批人近些年也是見證了各類風雨，經歷了各種低谷，沒想到虞略農等人的隕落，竟也是與這有關。
也不知虞芳海太上長老知道，是她給虞略農的那把劍才害得他隕落，心中會是如何作想？！
“具體經過你再與我們說一遍。”
“好。”
等沈灰漁就將當時的具體情況給幾人說了一遍，眾人已基本斷定，兇手就是臻荒無疑。
“臻荒衣那小子肯定就在這秘境內。”
“出去之後能不能堵到他還不一定，但是在這秘境內，即便他死了也是白死。”
“咱們現在就去找人？”
“但太上長老有過囑咐，應以自身安全為主，不要意氣用事。”
眾人短暫地沈默了一會兒，虞略憲道：“那就先去歷練，之後若是遇到再說。”
“遇到了就是仇人相見，我就不信在沒有陣法的幫助下，他會將咱們這群人也都宰了。”
“沒錯。”
沈灰漁見大家已經迅速轉移了目標，不再對她盤問，也是松出一口氣。
等她跟著大家一起動身歷練時，忍不住地又回頭往遺落之城方向看了一眼。
心中暗暗思忖：如果那個人不是虞哥哥，那他到底是誰？！
*
斑點截脈湖位於充魚秘境的最西側，距離黑水湖頗有一段距離。
在樓青茗等人趕往斑點截脈湖的路上，好巧不巧的，她們又再次遇到了熟人。
“無法道友。”遠遠的，樓青茗就站在飛鐮上向對方招呼。
石林壁上，一位身姿修長、艷麗俊美的和尚應聲回頭，向樓青茗展顏一笑：“樓道友。”
他手執金剛杵，在石壁上又輕敲了幾下，敲下幾片薄若脆餅的薄片，將之小心地收入儲物袋後，才自上方輕身落下。
一身潔白如雪的佛衣，身姿挺拔，當他噙笑走來，美.艷不可方物。
樓青茗在心中讚嘆了兩聲，還不等多欣賞一會兒，就覺手指又差點被莫辭的白刺玫戒指給絞斷。
她抽了抽嘴角，將手往袖中攏了攏，向無法笑道：“無法道友，沒想到我們竟是又遇見了。”
無法就笑：“因為上一次我去了楔形谷，故而此番自然要去斑點截脈湖。”
樓青茗挑眉：“那看來就是巧了，我們再次順路。”
她面上的表情鎮定，袖中的手指卻沒忍住又輕輕顫了顫。
樓青茗在心中不由暗嘖：這你就過分了啊！
連這種醋都吃，她現在就是單純的欣賞好不好？！過眼不過心啊。
仙界，莫辭看著手中已經亮了兩枚花瓣的白刺玫戒指，看著它的指環在自己指間反覆不間斷地收縮，眸色逐漸暗沈下來。
“路邊的野花何其多，哪朵能有我美？！”
不，或許應該說，哪朵能有他曾經美？！
對著手指上躁動的戒指又盯了一會兒，莫辭倏然起身，來到了隔壁，將正嘗試用海鮮釀酒的竇八鑫給一把拎起：“幫我看看，現在正在你幹娘身邊的，都是哪個男修？”
竇八鑫不想去看，他的海鮮酒還沒釀好。
但在強拳之下，他又不得不低頭，最後只能盤膝在地，含恨掐出一連串的指訣。
半晌，等他終於聯系上下界的分魂，獲取到對方近期的記憶後，不由輕咦出聲：“喲，還就這麽趕巧了，你的情敵剛好過來找我的分魂！”
“這臉長得嘖嘖嘖，還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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